西藏?圖博?圖伯特?

rosaceae

2009年05月21日 03:19


插圖:Tibetan畫家Rabkar Wangchuk的作品。

西藏?圖博?圖伯特?

這是一個常常讓我感覺非常「莎士比亞」的問題。有時候是莎士比亞的:What's in a name? (名字究竟算什麼?) 更常常是To be or not to be式的「究竟是圖博好、還是西藏好」 的左右為難。目前我手頭上有三本書待翻譯,書裏面一再出現的Tibet,我是要寫成中文讀者應該都看得懂的「西藏」?還是最近在台灣流行起來的「圖博」?

看我能不能在這一篇裏條理分明地加以陳述,並且藉此抛磚引玉,以期吸引真知灼見,等待來人。
本來,在這個部落格上,我都是說「西藏」的,也把英文的Tibet 翻譯成「西藏」,所以順理成章:藏人,藏地,藏語。可是,有幾位來留言的過客,認為我應該改成「圖博」。原因何在?他們說,因為「圖博」比較接近Tibet,「西藏」太過中國中心了。

我不是一個別人叫我改就改的pushover(沒有主見的人)。於是一個機會裏,我請問唯色啦。唯色認為,沒錯,是應該慢慢改用圖博,並且教給我一個應對的字彚表:

博彌、博巴→藏人
博雄→藏政府
博域→藏地
博伊→藏文
博蓋→藏話

既然唯色啦都這麼說了,那麼身為博巴、中文又好的她的意見我必須尊重。所以,我開始使用圖博、博巴、博彌等等字眼。

今年初回到台灣,我發現,也許在「圖博之友」的大力推動之下,「圖博」的用法變得很流行了。然而,「圖博人」這種聽起來讓人覺得奇怪的名稱,也開始普遍起來。

我忍不住寫信請問了達賴喇嘛西藏基金會的董事長,達瓦才仁先生。沒想到,他很反對「圖博」這個名詞。他說,藏語中,藏人稱自己的國家為Bod(唸起來最接近法語的peu,英文的per接近,或要音譯為中文,說不定:「博」、「伯」),根本沒有「圖」的音。所以「圖博」一說,若詮釋成與藏語對應,是站不住腳的,而且也不是英文Tibet的音譯,根本一無是處。他認為,與其如此大費周張,使用新的名詞,不如就用中文已經使用幾百年的「西藏」。

他也對我所指出來的,近來在中國的用法裏,西藏的定義已經漸漸變成「西藏自治區」,而「圖博」可能比較符合藏人心目中的Bod(如唯色在她的文章裏,非常優美地解釋的:阿里三圍、衛藏四如、多康六崗),表示這種看法不確切。他認為中國的許多古籍裏,提到西藏時,所指的就是藏人心目中Bod,而西藏自治區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在1965年才成立的行政區劃,難道要為了中共近期的措施,就推翻了西藏一詞數百年來的原本涵義嗎?更何況,中共也有使用藏語的學者,也已經在把Bod的範圍縮小,限定為西藏自治區。

顯然,達瓦才仁先生頗有「我們應該與他們正面交鋒」、「不能一味躲閉」,與中共爭奪西藏的定義權的大丈夫氣概。

他這樣一說,我立刻感到頭暈,難道要把我幾十篇文章裏的「圖博」再改回「西藏」嗎?也許我更改事小,然而,這個問題,究其根本,難道不是博巴自己想要如何被稱呼的問題嗎?而博巴真的滿意「西藏」、「藏人」、「藏民」、「藏胞」、「藏族」這種中國人給他們的稱呼嗎?

長期觀察Tibet印第安那大學史伯嶺教授對我指出,他注意到許多懂得中文的博巴,雖然口頭上說「西藏」,但書寫時使用「圖博」有越來越多的趨勢。他也說,無疑,這對他們是一個飽含情緒的議題。

網路上的藏人博客裏,對「吐蕃」、「土番」(唐朝對Tibet的古稱)的強烈反感,對於「藏」這個字也不敢恭維(「有許多(漢)人說,什麼叫藏民,藏民就是髒麼。」),顯然這些詞污名化得相當厲害。作者認為應該使用「圖伯特」,不只能與國際接軌,也是元朝史書裏就已經使用的稱謂,更與英文的Tibet, Tibetan接近。

我又陷入「莎士比亞」時刻的時候,因緣際會下,我看到了英文維基百科對於Tibet名詞解釋,對我自己有了很大的啟發,因此把它翻譯成中文,放在本文的最後面。而這個解釋,應該是由美國籍學者、目前在香港中文大學任教的司馬晉(James D. Seymour)所寫的。以下摘錄重點:

1. 指稱"Tibet”的名字有好幾個,從標準博蓋(藏話)中的當地地名(endonym)Bod,到外來地名(exonyms)如標準北京話的Tubo 或 Tufan(土/吐/番/蕃)以及英語裏的 Tibet。

2. 英文字Tibet,最早紀錄的年代在1827年,乃是拼成 Thibet。語源學者一般都同意,歐洲語言裏的 Tibet乃是從阿拉伯語的Tibat、Tobatt,波斯語的Tubbat一字借用過來的。

而為什麼阿拉伯語、波斯語會這樣寫?因為Tibet在七到九世紀時,作為一個稱雄中亞的大帝國,所謂的贊普時代留傳下來的遺產有關:

3. 法國的藏學家石泰安表示:「公元七世紀‧‧‧,土耳其與粟特文(Sogdian,現今伊朗地區的中古文字)提到了一個民族,稱之為 'Tüpüt',所居地方大約是現代Tibet的西北處。九世紀以降,穆斯林的作者開始使用這個稱謂(拼成Tübbet, Tibbat, 等等)。而透過他們,這個名詞傳到了中古世紀的歐洲探險家那裏。(若望·柏郎嘉賓(Giovanni da Pian del Carpine, 1180-1252),魯不魯乞(William of Rubruck,1220-1293),馬可波羅(Marco Polo, 1254-1324),培那的方濟各(Francesco della Penna, 1680-1745)。

然而當時與Tibetan大帝國接觸的阿拉伯國家(唐稱大食),他們這樣記錄的本源,還是從博蓋(藏話)裏來的:

4. 最主要的語源,是是博蓋的Stod-bod(唸成Tö-bhöt)乃是從當地地名的Bod衍生而來的,意謂「高/上Tibet」而來。 德國作者安德雷(Andreas Gruschke)對於Tibet安多區的研究裏說:

「在中國的唐朝開始時,Tibetans被稱之為土番(Tubo),此名詞似乎是從tu phod 或 stod pod (指Tibet上部:阿里三圍)而來。安多地區所講的古老博蓋方言,還保留著中古博蓋的發音;而其發音乃是Töwöd,如同蒙古語中的唸法。因此,這個詞傳下來,就變成土耳其字彚中的Tübüt,阿拉伯語中的Tibbat,而西方語言中的Tibet了。」


5. Zang 藏 用來指稱Tsang人的歷史可回溯至元朝(1279-1368),(達瓦才仁董事長表示,應該是指日喀則地方的政權,藏巴汗),而「西藏」一詞乃是在清朝嘉慶年間(1796-1820)創造出來的。


所以這樣整理下來,就很清楚了,歐洲語言中的Tibet一字是從穆斯林的文獻中借來的字眼,追查本源,應指「阿里三圍」地區。而中文的西藏,原意指中央區「衛藏四如」裏的日喀則地區。論其形成的年代,Tibet的語源當然比「西藏」古老,因為就算後者可以回溯到元朝,Tibet追喚的,乃是公元七到九世紀的贊普帝國。

然而,這些,其實都是「外來地名」(exonyms)啊。最主要的,還是遠古以來,就生長在此高原、胼手胝足、眼見四五千公尺高山、腳踏草原、與犛牛為伍,鷹鷲飛翔、方臉狐狸出沒、黑頸鶴在田裏覓食的人們,他們怎麼稱呼自己的國家。所以石泰安這樣解釋了:

「Tibetans給他們國家的名字,Bod(現代標準藏語,亦即中部方言,的發音是Pö,如我們之前所見的),由他們南邊印度鄰居很貼近地保存、傳寫下來了,稱之為Bhoṭa,Bhauṭa,Bauṭa(音:波札)。甚至有人認為此一名稱可以見於托勒密(Ptolemy,公元90 – 168年)的記錄,以及公元一世紀的希臘文《厄立特里亞海航行記》(Periplus Maris Erythraei)裏,述及中亞地區時,提到Bautisos(波提索斯)河,以及一個稱之為Bautai(音:波台)的民族。但當時,我們(歐洲人)對於Tibetans的存在完全不知道。」


所以,說不定,我們還是得回到「波」、「博」、「伯」的本地地名(endonym),才真正是在追喚這個有著古老歷史的國家與民族。





經過這一番掙扎與辯論,其實我已經有了內心的平安。西藏,也可以是「西邊的寶藏」之意。我同意達瓦才仁董事長,當中國在那裏頤氣指使,說西藏如何如何,我們當然要正視,還要不慌不忙、不迴避、不躲藏、正大光明地回應。

圖博,也許就如同達蘭薩拉的周加才讓的解釋(按),是取其奮發圖強、博大的含義,可以說對Tibet國家的期許甚深,思之令人落淚。

而圖伯特,早已見諸中文的典籍,元朝時期就有如此稱呼,並且更加貼近英文的Tibet發音,用起來十分大方,取代唐朝的「吐蕃」之稱,也非常合適。

因此,我沒有「定於一尊」的想法,也沒有怎樣才是最「政治正確」的僵硬立場,作為一個台灣人,我期待,最終還是讓Tibetans來告訴我,他們覺得哪一個稱謂最好。


按:《民主圖博》的創辦人周加才讓解釋圖博一詞的來歷
一,「圖博」是取唐代「土蕃(ㄅㄛ)」諧音,而去其貶義。圖博二字有奮發圖強、博大之意。
二,傳統的西藏地域包含了安多、康、衛藏三區。中共統治之後在拉薩一帶的衛藏區成立了西藏自治區,而把另外兩區劃歸青海、甘肅、雲南、四川各省。
三,「圖博」的概念包含了前述傳統三區,故立此新名以期有別於中共治下僅含衛藏一區的「西藏」。
四,圖博這一名稱在二十世紀末經西藏流亡政府議會通過,為Tibet的標準中文表達。
五,此事在西藏流亡社區中引發了爭議,因為確立新名詞圖博要比重新解釋西藏來得複雜。


英文維基百科翻譯:
http://en.wikipedia.org/wiki/Definitions_of_Tibet

Tibet的定義

指稱"Tibet”的名字有好幾個,從標準博蓋(藏話)中的當地地名(endonym)Bod,到外來地名(exonyms)如標準北京話的Tubo 或 Tufan(吐蕃)以及英語裏的 Tibet。

博蓋中:

標準博蓋(指拉薩方言)的當地地名(endonym)稱Bod,拼音或為Bhö 或Phö。

法國學者石泰安(Rolf Alfred Stein,1911-1999)解釋道:

「Tibetans給他們國家的名字,Bod(現代標準藏語,亦即中部方言,的發音是Pö,如我們之前所見的),由他們南邊印度鄰居很貼近地保存、傳寫下來了,稱之為Bhoṭa,Bhauṭa,Bauṭa(音波札)。甚至有人認為此一名稱可以見諸托勒密(Ptolemy,90 – 168)的記錄,以及公元一世紀的希臘文《厄立特里亞海航行記》(Periplus Maris Erythraei)裏,述及中亞地區時,提到Bautisos(波提索斯)河,以及一個稱之為Bautai(音波台)的民族。但當時,我們對於Tibetans的存在完全不知道。」[1]


白桂思(Christopher Beckwith, 1945-今,印第安那大學中亞研究所教授,藏語學家)同意托勒密所作的紀錄,"Bautai – i.e., the "Bauts"(波台,亦即「波」人)之稱,再加上其地理位置,應該就是「不論西方或東方歷史材料中,最早的Tibet民族自稱的紀錄。」他並比較了公元四世紀的羅馬歷史學家,阿米阿努斯‧馬塞利努司(Ammianus Marcellinus )的紀錄,後者寫道,Bautai 生活在絲國(Serica,古代希臘羅馬人稱目前中國西北部的國家,即維吾爾人的國家,東土)「以南的高山坡上」,而同一時期的漢文文獻,則紀錄了一支名為「發」(Fa)的羌人,古代漢語中,「發音類於Puat」,「無疑是想代表Baut(波),而此名稱到了七世紀,被博彌發音為Bod(在現代的拉薩方言裏,唸起來像是法文的peu)。」[2] 而Bod最源頭的意義,乃是Tibet中心的Ü-Tsang(衛藏)或Dbus-gtsang (烏思藏)的名字

「在後來的藏文歷史材料中,Tibet的慣稱Bod, 這個名字最早被提起來時,非常重要,原因是它是用來描寫一個被征服的地區。換言之,Bod的古名原本是指稱Tibetan Plateau(懸鉤子:中共中文:青藏高原,國民黨中文:青康藏高原)的一部份,這個地區,再與Rtsaṅ(Tsang,現代的藏語拼成Gtsaṅ)合起來,被稱之為Dbus-gtsaṅ (即Tibet中心區)。」[3]



[1] 石泰安,(有中譯本,翻為《西藏的文明》,第30頁),原法文版於1962年出版,英文版作小修正,並於1972年由史丹福大學出版。Stein, Rolf A. Tibetan Civilization (1922). English edition with minor revisions in 1972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p. 30. ISBN 0-8047-0806-1 (cloth); ISBN 0-8047-0901-7.
[2]白桂思《中亞的圖伯特帝國:在中世紀早期,圖伯特與突厥人、阿拉伯人,中國等強權競逐之歷史》(1987年,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第7頁。
Christopher I. Beckwith, (1987), The Tibetan Empire in Central Asia, A History of the Struggle for Great Power among Tibetans, Turks, Arabs, and Chinese during the Early Middle Ages, 1987,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ISBN 0-691-02469-3, p. 7.
[3]白桂思前引書,第16頁。




在中文裏:

中文對於Tibet的名字,包括古代的Tubo(漢字: 吐蕃; 漢語拼音: Tǔfān; 韋氏拼音: T'u-po),或Tufan(漢字:吐蕃;漢語拼音: Tǔfān; 韋氏拼音: T'u-fan)以及現代的Xizang(漢字:西藏;漢語拼音: Xīzàng; 韋氏拼音: Hsi-tsang)。

吐蕃,Tubo 或Tufan 最早出現,乃是在舊唐書( 完成於公元945 年 )中記錄了(贊普)囊日論贊 (Gnam-ri-slon-rtsan) 在608與609年間,遣兩位使者到隋煬帝的朝廷。[4]

中國古代對"Tibet"的音譯 ,採用四個不同的漢字:「土」,意謂「泥土,土地」,或者「吐」,「嘔吐,吐出」,以及fān 「番」,「次數,外國的」(番的古代發音為bō,意謂「大膽,武術」)或者「蕃」fān,「樹籬,屏障;邊界;外國」(通常的發音為 fán ,意謂「豪奢,繁盛」)。而「番」與「蕃」字在表義外來事務時,例番茄,蕃茄(字義:外國來的茄子)時可以通用。「番」與「蕃」有時候亦譯成「蠻族」,意謂「非漢人;外國人」。[6]

現代的中文字典裏,對於「吐蕃」的發音,是Tubo 或Tufan,意見不一,而此問題又因同音異義的誹謗詞「土番」(意謂「骯髒的蠻族」,或可能是「農業的蠻族」[7] )「蠻族;土著;原住民」[8] 更加複雜。《漢語大字典》裏頭說,漢文中「土番」的最早記載,是公元七世紀,唐朝的皇族濮恭王李泰(618-652,唐太宗之子)所用,而到了十九世紀的薜福成使用土番,意指「土著」,為貶義。[9]。研究漢語的語言學者,對於吐蕃的「正確」讀法為Tubo或Tufan仍然還在辯論。例如《Sino-Platonic Papers》就是讓梅維恆(Victor H. Mair,賓州大學印歐語系、漢語學家)與蒲立本(Edwin G. Pulleyblank,倫敦亞非學院教授)與柯蔚南 (W. South Coblin,愛荷華大學漢學家)等人辯論的地方。

石泰安討論了中文古稱「吐蕃」"Tibet" 的fan發音:

「中國人,從公元七世紀以降,就對Tibetans的存在很清楚了,卻把Bod寫成「蕃」Fan(在當時的發音為B'i̭wan)。這是因為Tibetans有時候說"Bon"(苯波)而不說"Bod"的關係?還是因為"fan"(蕃)在中文裏就是「蠻族」的通稱?我們不知道。但很快地,在一個Tibetan的大使的證詞之下,中國人開始使用Tu-fan這個詞彚,並且與Tu-fa,一個突厥-蒙古族人的名字合併,而其原始名字之發音可能類似於Tuppat。在此同時,土耳其與粟特文(Sogdian,現今伊朗地區的中古文字)提到了一個民族,稱之為 'Tüpüt',所居地方大約是現代Tibet的西北處。九世紀以降,穆斯林的作者開始使用這個稱謂(拼成Tübbet, Tibbat, 等等)。而透過他們,這個名詞傳到了中古世紀的歐洲探險家那裏。(若望·柏郎嘉賓(Giovanni da Pian del Carpine, 1180-1252),魯不魯乞(William of Rubruck,1220-1293),馬可波羅(Marco Polo, 1254-1324),培那的方濟各(Francesco della Penna, 1680-1745[14])。[15]


這個Fan 蕃發音成 "B'i̭wan" 顯示了現代中文發音與隋朝(581-618)唐朝(618-907)所使用的中古漢語發音的不同,而中古漢語也是「吐蕃」"Tibet"被紀錄的語言。重現中古漢語對Tubo或Tufan的發音的話,將唸成 t'uopuâ ,t'uop'i̭wɐn(高本漢) [16] 、thwopwâ, thwobjwɐn (許思萊) [17], 、tʰɔ'pa 、tʰɔ'puan(浦立本,中古早期) [18], 、thuXpat 、thuXpjon(白一平) [19], 。

而中文裏的新創詞「圖博」 (圖:「畫,地圖」, 博:「豐富、眾多」)則可以避免有問題的Tufan發音,並且由達蘭薩拉的西藏流亡政府所採用。

Xizang 西藏 是現代中文裏指稱"Tibet"的名詞。這個詞,由西,「指落日方向」,與藏,「儲存地,寶庫,(佛教/道教)經典(亦即道藏)」所組成,是從衛藏(Tibet傳統地理的西部與中部區域)所音譯過來。

Zang 藏 用來指稱Tsang人的歷史可回溯至元朝(1279-1368),而「西藏」一詞乃是在清朝嘉慶年間(1796-1820)創造出來的。在「 藏文」(Tibetan language) 與 「藏族」 (Tibetan people)兩個詞中,藏乃是"Tibet"的簡稱。

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將「西藏」等同於西藏自治區(英語作Tibet Autonomous Region, TAR)。而假如在英語中直接借用中文的Xizang,可用來區別現今"TAR"(西藏自治區)與歷史的"Tibet"。

[4]前引書,第17頁。
[6] Compare these early articles: X.Y.Z. (1878), "The Character 番 or 蕃", The China Review 7.1:24-32; Giles, Herbert A. (1878), "On the Use of the Character Fan 番 'Barbarian'", The China Review 7.1:32.
[7] 根據史蒂凡‧貝耶(Stephan V. Beyer)1992年出版的《古典Tibetan語言》(The Classical Tibetan Language)(紐約大學出版社,頁16-17)。中古漢語的「番」字(bhywan)乃是從古藏語的 bön 借來,意指「苯波教」或 Bod ("Tibet"),而且土蕃(Tho-bhywan )意謂著「農作的蠻人」,與西蕃( Syər-bhywan )意謂安多,「西方的蠻人」有區別。
[8] 遠東漢英字典(1992年版,頁239與196)清楚將土番(未開化的土著,原住民族)與吐蕃(古中國時期稱Tibet 王國)區別開來。而《現代中文字典,漢英版》(2002年,頁1994),略去了土番一詞,只解釋了吐蕃為「Tubo,古代中國的Tibet政權」。《ABC漢英大詞典》(2003年,頁956-957)把Tubo,Tufan都定義為"Tibet"。
[9]《漢語大字典》1994, vol. 2, p. 993; cf. Tǔbō 吐蕃 "Tibet", vol. 3, p. 89.
[14]曾於第七世達賴喇嘛格桑嘉措在位時,從義大利前來Tibet傳天主教,而十四世達賴喇嘛曾於1994年6月5日拜訪這位傳教士出生的小村莊,義大利中部的培那比利(Pennabilli)
[15]石泰安,前引書,第30-31頁。
[16] Karlgren, Bernhard. (1957). Grammata Serica Recensa. Museum of Far Eastern Antiquities, pp. 37, 70, 71.
[17] Schuessler, Axel. (1987). A Dictionary of Early Zhou Chinese.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pp. 617, 463, 153.
[18] Pulleyblank, E. G. (1991). Lexicon of Reconstructed Pronunciation in Early Middle Chinese, Late Middle Chinese, and Early Mandarin. UBC Press. ISBN 0774803665, pp. 312, 40, 89.
[19] Baxer, William H. (1992). A Handbook of Old Chinese Phonology. Mouton de Gruyter, pp. 793, 748. 756.


英語中:

英文字Tibet,最早在1827年紀錄時,乃拼成 Thibet [20]。語源學者一般都同意,歐洲語言裏的 Tibet乃是從阿拉伯語的Tibat、Tobatt,波斯語的Tubbat一字借用過來的--然而他們對於Tibet的究極來源字,是博蓋、突厥語、中文或者其他語言,沒有一致的意見(見石泰安上面提到Tibet西北部的居民,被稱之為Tüpüt)。[21]

最主要的語源是博蓋的Stod-bod(唸成Tö-bhöt)乃是從當地地名的Bod,意謂「高/上Tibet」而來。 [21][22][23][24][25][26]德國作者安德雷(Andreas Gruschke)對於Tibet安多區的研究裏說:

「在中國的唐朝開始時,Tibetans被稱之為Tubo(土番),此名詞似乎是從tu phod 或 stod pod (指Tibet上部:阿里三圍)而來。安多地區所講的古老博蓋方言,還保留著中古博蓋的發音;而其發音乃是Töwöd,如同蒙古語中的唸法。因此,這個詞傳下來,就變成土耳其字彚中的Tübüt,阿拉伯語中的Tibbat,而西方語言中的Tibet了。」[27]


"Tibet"的可能第二個語源,乃是突厥字Töbäd,意謂「複數的高地」(是Töbän的複數)。沃爾夫岡‧貝爾(Wolfgang Behr,德國波洪大學)引用一篇法語文章[28],說漢語Tufan/bo,所使用的土/吐-番/蕃 四個不同的字,乃是從舊突厥語töpä/töpü ,意謂「高峰,高地」所作的音譯。[29]。他又進一步假設,Tibet最後的 t 字,乃是從「阿爾泰語中的集合複數詞而來,結果拼成Töpät,如此完美地與土耳其語中的Töpüt相符合」,而如此寫法,也可以從蒙古發現的古鄂爾渾文字(Old Turkic Orkhon inscriptions)裏證明。

第三個可能語源是漢語的Tubo,或Tufan(吐蕃)。[30]這個語言學的前提,完全依賴現代的吐蕃Tubo唸法有一個中古漢語的 t 結尾,亦即埃裏克·帕特裏奇(Eric Partridge,1894-1979,專門研究英語俚語的語言學家)的土帕特(Tu-pat)假說[31],然而沒有歷史語言學家重構這兩個發音。

[20] 《牛津英語字典》(1989年第二版)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 (2nd. ed., 1989), 華特‧史考特《醫師的女兒》Walter Scott The Surgeon's Daughter.
[21] 石泰安,前引書,第31頁。
[22] 柔克義《魯不魯乞遠東之旅,1253-55》,第151頁。Rockhill, William Woodville . 1900. The Journey of William of Rubruck to the Eastern Parts of the World, 1253-55, Hakluyt Society, p. 151
[23] 《大英百科全書》(1911年版),第338頁。Baynes, Thomas S. (1911). The Encyclopaedia Britannica, p. 338.
[24] 《宗教與倫理學百科全書》(1922年出版),第331頁。Hastings, James. (1922). Encyclopædia of religion and ethics, p. 331.
[25] 《牛津英文語源學字典》(1966年版),第922頁。G. W. S. Friedrichsen, R. W. Burchfield, and C.T. Onions. (1966). The Oxford Dictionary of English Etymology.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p. 922.
[26] 梅維恆(1990年)「吐蕃與吐魯蕃:古漢文對Tibet 與Turfan的稱謂」《中亞與內亞研究》第四期,第14-70頁。Mair, Victor H. (1990). "Tufan and Tulufan: The Origins of the Old Chinese Names for Tibet and Turfan." Central and Inner Asian Studies 4, pp. 14-70.
[27]安德雷《Tibet外圍省份的文化地標:安多,第一冊,安多的青海部份》(泰國:白蓮花出版社,2001年)Gruschke, Andreas. (2001), The Cultural Monuments of Tibet's Outer Provinces: Amdo, volume 1. The Qinghai Part of Amdo. White Lotus Press. p. 21
[28] Bazin, Louis and James Hamilton. (1991) "L'origine du nom Tibet”, in Ernst Steinkellner ed., Tibetan history and language, Studies dedicated to Uray Géza on his seventieth birthday, Arbeitskreis für Tibetische und Buddhistische Studien, pp. 9-28.
[29] Behr, Wolfgang, "Stephan V. Beyer. (1994). The Classical Tibetan Language" (book review), Oriens 34, pp. 558–559
[30] 中國西藏資訊中心「吐蕃名詞的來源」。
[31] Partridge, Eric, Origins: A Short Etymological Dictionary of Modern English, New York, 1966, p. 719 cites Chinese "Tu-pat, Tu-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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