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5月,胡錦濤同志指出,在西藏我們要始終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堅持社會主義制度,堅持民族區域自治制度[53],這就是著名的「三個堅持」的原則。[54]
只有承認「三個堅持」,徹底轉變政治立場,才是十四世達賴喇嘛及其追隨者唯一的回歸之路。[55]
我們務必保持高度警惕,做好工作,徹底粉碎分裂份子的圖謀,堅決維護祖國的統一。
如果中國政府對圖博要改變的話,朱曉明說得很清楚,社會主義、共產黨與區域民族自治的「三個堅持」才是達賴喇嘛的「唯一道路」。
紐約時報的紀思道報導了「首度,達賴喇嘛願意表明他接受圖博在共產黨統治下實行社會主義制度。這是北京一直要求的,而且經過長時間的討論後,達賴喇嘛也同意這樣做了。」
[56]
這篇文章也指出,博巴對此重大讓步的反應並不佳,而達賴喇嘛「受到許多博巴的批評,他們認為他對中國太過讓步了。」紀思道還忠告布希總統與其他領袖,應讚美達賴喇嘛為了達成合解,邁出如此困難一步的無比勇氣。
[57]
但中國方面非但沒有歡迎達賴喇嘛的重大讓步,就是朱曉明所指出來的三個堅持其中一項,另外一位與統戰部有關係的學者(金燦榮),還以下文駁斥:
「達賴喇嘛通過一位西方記者口中宣布他的要求,而不是直接跟中央政府反映,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因為北京一直重覆地強調,對話的大門是敞開的。通過一位美國記者個人之口說出的主張,既無法使人相信其真實性,又使人懷疑達賴喇嘛的誠意,這是想解決問題呢,還是又一次為西方進行公關煙幕?‧‧‧所以,如果達賴喇嘛真有什麼新想法,他應該直接向中央提出來,而不是通過西方媒體放話。」[58]
而這一段話裏沒有說明白的是,達賴喇嘛已經重覆又清楚地透過他的特使,向中國領導人表達了這一個由紀思道公開的訊息。上述的駁斥文反映的,不是統戰部沒有把達賴喇嘛的主場向中央政府反映,就是統戰部已經找不到別的主張了。統戰部不去討論達賴喇嘛讓步的優點或壞處,反而抱怨訊息傳達的渠道不恰當。而達賴喇嘛實際是公開表達他是真誠,又願意與中國政府妥協的。
達賴喇嘛已經充份地闡明,他願意接受今日的現實:社會主義作為意識形態,而共產黨是治理圖博的行政系統。事實上,達賴喇嘛單單只想要中國政府有效地實施其憲法與會影響到博巴的法律。從一個磋商談判的角度,這是達賴喇嘛所能採取的最妥協的位置。他不是在挑戰中國已有的意識形態或制度組織;反而,他是說,假如中國政府實施它在白皮書裏所說,要提供給博巴的,也就是已經公布在出台的政策與法律中的,那麼磋商的使節們就可以找到圖博議題的永久解決方案。
不幸的是,中國政府的強硬派甚至拒絕與博方就中國憲法的架構來討論圖博議題,而只把整個問題簡化為達賴喇嘛個人的問題。中國的官員說,這些接觸與對話都是「有關達賴喇嘛個人的前途,而不是所謂的『中藏談判』,或『漢藏談判』。」
[59]如果此對話只是有關達賴喇嘛的個人地位,那麼此舉早就被達賴喇嘛本人所拒絕。
[60]早在1981年7月,中國共產黨總書記胡耀邦宣布「中國對達賴喇嘛的五點政策」,敦促達賴喇嘛回歸中國,所以他「可以享受他在1959年以前所享受的政治地位與生活水準。」達賴喇嘛拒絕了此一提議,又說這個議題不是他在圖博的官位問題,而是六百萬博巴的福祉。
[61]
如果這種強硬的政策繼續下去的話,那麼有可能,目前的兩方會談已經是無效的了。為了在圖博議題上有所進展,也許應該考慮紀思道的建議:「目前的會談,是由共黨的統戰部與達賴喇嘛的代表所舉行的,是永遠談不出什麼結果的。唯一的希望是,北京必須把西藏事務從統戰部的官員手中拿出來,然後讓達賴喇嘛直接與國家主席胡錦濤或總理溫家寶會談,協商到一個可行的協議達成為止。」
不只是歐洲與美洲的政府感覺到此議題的急迫性,甚至一向都很沉默的日本與澳洲,都向中國政府提出請求。日本首相福田說「有需要面對此事已經變成國際議題的現實‧‧‧。」
[62]也表達同樣的感想的是澳洲總理陸克文,他說:「有必要認知到圖博發生了重大的人權問題,而目前圖博的狀況,是澳洲人所關切的。‧‧‧我們認為雙方都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必須透過對話找到解決之道。」
[63]問題的解決之道位於中國政府的掌握之中。在圖博發生1951年以來對中華人民共和國穩定團結最大的挑戰的大規模起義後,PRC是否會領悟達賴喇嘛眾大讓步的價值,並且開始認真對話?
圖博為中國政府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機會,這是中國政府向全世界顯示它是一個文明又值得尊敬的國家,因為它如何禮遇尊重博巴。中國政府可以不再採用懷有罪惡感的防衛性說法,指控美國人過去對美洲土著與非裔美人的罪行、歐洲人曾經犯下的殖民主義錯誤,所以中國也應該有權幹同樣的事;中國可以展現它比這些西方國家都更高尚偉大,並對圖博採行寬大的政策,並因此而躋身於一個真正文明現代的國家。否則,每當一個中國人說自己的國家多麼了不起時,世界上的許多人就會表示反對,還會指出圖博就是中國榮耀的污點。中國是想受到圖博的拖累,還是因為圖博而受到誦揚,是中國領導人必須作出的選擇。希望他們會選擇一個真正共產黨人、儒家思想信徒之平等主義與慷慨大度,而不是壓迫欺凌、污點與恥辱。
中國想要成為一個偉大的國家。歷史顯示,偉大並不能在市場上買到,也不能使用武力取得。偉大必須是贏得的。中國要達成什麼樣的偉大還沒有人知道?中國如何處理圖博問題,將會反映中國會變成什麼樣的強權。中國政府今日是從中國民族主義的角度來瞭解圖博議題的,但卻未能明白博巴認為自己是受害者,或更清楚地說,他們覺得是被一群曾被西方與日本帝國主義迫害的人的加害。中國政府無能力超越這種形式的民族主義,對於理解博巴所面對的核心問題,造成重大的阻礙。
中國需要新的思潮才能繼續走上偉大的康莊大道。或許建議中國反省已經成為往事的帝國遺產,不是太過份的事。達賴喇嘛的中間道路,就是在中國的法律架構下尋求真正的自治,也可以詮釋成為一種以中國悠久的豐富歷史為榜樣,希望從中找到解決之道的胸臆。中國已經在世界舞台上崛起,現在就是它把手伸向尊者達賴喇嘛以及圖博人民,以取得它作為各國楷模地位時候了。
[64]
[53]「新世紀新階段繼續做好西藏工作的指導思想: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堅持社會主義制度、堅持民族區域自治制度,樹立和落實科學發展觀,以經濟建設為中心。」
[54]中國統戰部的智庫,中國藏學研究中心黨組書記兼副總幹事朱曉明,〈中央政府對十四世達賴的政策 從"贊成兩條"到"三個堅持" 〉http://www.chinanews.com.cn/gn/news/2008/05-16/1252485.shtml. "The Central Government's Policy toward the Fourteenth Dalai Lama Changed from "Two Approvals" to "Three Adherings,",
「1998年11月,江澤民同志在會見美國副總統戈爾時說:“中國政府對達賴的政策是明確的、一貫的。我們不是不願意同達賴進行對話。只要達賴真正放棄‘西藏獨立’的主張,停止一切分裂祖國的活動,公開承認西藏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承認台灣是中國的一個省,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代表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談判的大門是敞開的。”(《西藏工作文獻選編(1949—2005)》第519頁,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年9月版)
近半個世紀以來,中央政府有關部門幾次與達賴的代表接觸商談,立場、觀點、態度始終鮮明堅定一以貫之,那就是:我們與達賴集團鬥爭的焦點,不是民族問題,也不是宗教問題,更不是所謂的人權問題。我們與達賴集團鬥爭的核心與實質,是維護祖國統一、反對分裂的大是大非的政治問題。達賴集團一天不放棄分裂祖國、圖謀『藏獨』的主張和行為,我們的思想就一天也不能鬆懈,鬥爭就一天也不能停止。1998年10月,江澤民同志發表重要講話,要求我們各級領導幹部特別是高級幹部,務必對達賴集團的政治策略保持高度警惕。『三個堅持』正是對達賴政治策略的有力回擊。」
[55]「(今年發生的拉薩「3·14」打砸搶燒暴力犯罪事件以及國內外相關事件)事件前後十四世達賴的言行,進一步證明他頑固堅持與包括藏族人民在內的全體中國人民為敵的政治立場,甘願充當西方反華勢力的忠實工具。『樹欲靜而風不止』,分裂西藏與反分裂的鬥爭將繼續存在。」
[56]Nicholas Kristoff, An Olive Branch from the Dalai Lama, N.Y.TIMES, Aug. 6. 2008, http://www.nytimes.com/2008/08/07/opinion/07kristof.html?_r=2&ref=opinion&oref=slogin (這篇我翻譯了:〈紀思道:達賴喇嘛伸出的橄欖枝〉)
[57]Nicholas Kristoff, After the Games: Tibet, N.Y.TIMES, Aug. 14. 2008, http://www.nytimes.com/2008/08/14/opinion/14kristof.html?ref=opinion (這篇我翻譯了,〈紀思道:奧運之後是西藏〉)
[58]Jin Canrong, An illusive olive branch from the Dalai Lama, http://www.chinadaily.com.cn/china/2008-08/21/content_6957584.htm
金燦榮:〈達賴伸出了什麼樣的橄欖枝〉(2008-08-22 12:41)http://news.enorth.com.cn/system/2008/08/22/003650418.shtml
[59]Raghavendra, China warns Dalai Lama over Olympics, July 07, 2008, http://www.rediff.com/news/2008/jul/07tibetrow.htm
[60]因為中國政府如此不合理的態度,不只是藏人而已,連負責與中國方面接觸的達賴喇嘛的代表也漸漸愈感挫折了。就如同洛迪‧嘉日所說:「藏人、與西藏的友人之間有一種漸增的感覺‧‧‧中國政府的與我們磋商接觸策略就是拖延時間‧‧‧我的同事與我坦誠地告訴中方的代表,我們已經開始慢慢傾向這種想法了。」
[61]洛桑森蓋,〈聲稱達賴喇嘛圖利自己的親戚是大錯特錯〉,2007年6月27日,澳大利亞《時代報》。Lobsang Sangay, Claims of the Dalai Lama's Nepotistic Behavior Wrong, THE AGE, June 7, 2007. http://thesouloftibet.blogspot.com/2007/06/claims-of-dalai-lamas-nepotistic.html
[62]美聯社,〈澳大利亞總理說圖博有明顯的人權問題〉,2008年4月9日。AFP, Australian PM says siginificant rights problems in Tibet, Apr. 9, 2008. 記者秦家驄在《南華早報》上寫道:「北京故意指責達賴喇嘛不是一個純宗教人物,而是在國外從事分裂活動等,」他又說:「各國首腦只能以宗教領袖的身份接見達賴喇嘛。」他繼續說:「世界各國政府都不承認西藏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因此,中國只要能更務實處理西藏議題,就可以大幅減輕與其他國家來往時種種外交糾葛。」
[63]美聯社,〈圖博是『國際議題』,日本首相告訴中國〉AFP, Tibet an 'International Issue,', Japan PM tells China, April 19, 2008
[64]我要感謝Laura Zimmerman, John Watt 與Paige Wilson給我的建議:然而文章中若有錯誤都是我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