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ngzen Forward　 讓贊向前

北京電／博物館的訪客魚貫經過一張張黑白照片，顯示二十世紀早期的西藏兒童，穿著破爛的衣服，在拉薩街頭上乞討食物。他們對一個展示箱裏的木頭籠子嘖嘖彈著舌頭，說明上寫著，這個籠子是用來關押不聽話的農奴，當而籠子的懲罰不夠時，則用木頭塊來壓碎他們手指。

然後，他們移居到展場的第二個房間「中國的西藏：過去與現在」，彩色照片顯示著，玫瑰色臉頰的孩童，現代房屋，與露齒而笑的牧人，帶著一張毛澤東的相片在走路。

這個從四月底開始一直展到七月二十五日，在北京民族文化宮展出的「西藏今昔」大型主題展，是中共對西藏看法最清楚的表達之一。被選出來展示的四百張照片，與一百六十件文物裏，沒有什麼委婉細致之處，而解釋的文字也毫不害羞地宣稱此展出的目的。

「這個展覽顯示舊西藏的落後與黑暗，與新西藏的發展與進步」，入口處的告示牌這樣寫。

博物館在天安門廣場西邊，許多武警駐守其中，迎接參觀者。雖然不收門票費，參觀的人必須攜帶身份證或護照，掏空口袋的零錢，把水瓶留在博物館外。這個展覽每天據稱吸引一千五百人參觀。其中許多都是小孩，雖然展出品十分可怕，很可能讓他們作惡夢。

除了木籠與刑具外，還有木乃伊化的手，據稱是從一位農奴身上砍下來的，還有一張洞窟的照片，裏面充滿了蠍子，一個男人的鼻子被切下來。

「看看，達賴喇嘛多邪惡！」一個中年的婦女告訴牽著她的手的男孩，她指的是流亡的藏人精神領袖。

達賴喇嘛在中國入侵西藏時，年紀才十五歲，但這個展覽把所有共黨統治前，西藏的所有問題，都怪到他頭上。「達賴喇嘛享受著各種美食，穿戴絲綢，過著豪奢放蕩的生活。」

現年73歲的達賴喇嘛，作為一位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在西方備受尊敬，在中國的文宣之中，卻是最被辱罵的人物之一。即使就在他的使者上星期來到北京恢復中斷的會談之時，西藏黨委書記張慶黎還是指控達賴喇嘛，試圖干擾即將舉行的奧運會，而且「摧毀西藏的穩定與政治和諧。」

中國的小孩，從幼稚園起，就被教導，中國共產黨解放了西藏，使西藏人免於奴役，而藏人都很感激中國人，除了少數被達賴喇嘛挑撥的不滿份子以外。在二十年來最大的藏地反中國暴動之後，這個展覽的目的就是要強化黨在西藏問題的立場。

「這個展覽裏，幾乎每一樣東西，都是純然的文宣工具，」約翰‧鮑爾斯(John Powers)，澳洲國立大學的學者，也是2004年出版的《歷史作為文宣工具：流亡藏人v.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作者。「他們從歷史上截取片斷，然後全部混在一起。」

雖然舊西藏並不像某些流亡人士所宣稱的那樣美好，鮑爾斯說，他的研究顯示，舊西藏並沒有廣泛的酷刑，而且事實上，十三世達賴喇嘛在十九世紀晚期，還禁止了這些刑罰；他說中共的說法，只是用來轉移大眾注意力的「紅鯡魚」，好讓大家不去注意它自己的人權紀錄。他又說，為寺院或貴族工作的農民，是serfs，而不是奴隸，而且假如他們願意的話，就可以離開，但中共刻意將這兩個名詞混淆。

「你會發現，中國所有關於西藏的宣傳材料中充斥著同樣的酷刑照片，但拍攝的時間與地點都不清楚。他們從來不費心追求事實，」鮑爾斯說，他最近也前往參觀。

這樣的刻畫已經引來藏人的抱怨。

「這個展覽只展示西藏歷史的一小部份。不能否認西藏部份的歷史並不美好，但也不全然都是這樣，」知名的藏族詩人，唯色，這樣說。「他們沒有說明完整的故事。」

唯色最被展覽中完全不提文化大革命所冒犯。這段恐怖時期，是從1960年代晚期到1970年代早期，數千座佛教寺院被拆除，文物被摧毀，數不清的藏人被殺死。

這個展覽是由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統一戰線工作部，與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共同組織合作。說明文字是英文與中文，但大部份的參觀者都是中國人。

記者在非假日的午後前往參觀，館內有十幾個參觀民眾，而受採訪的人對於這些說明的正確性都沒有絲毫懷疑。

「當然都是真的，」王帥（音譯）這樣說，他是一位三十歲的辦公族，在午餐時間與同事一起前來參觀。「這些都是歷史。我們教科書上也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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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展覽，讓我想起，多年前我去義大利托斯卡尼時，住的小鎮San Gimignano上就有一間專門展覽中世紀刑具的博物館。八月的托斯卡尼熱得不得了，然而該博物館卻非常陰森寒涼。我記得展覽品中，就有如下物品，英文裏稱之為gibbet的東西。


當然，這樣可能還是很不清楚的，下面則是一張有人偶在裏面的：

假如要比死法的恐怖，英國的中世紀也不惶多讓。十三世紀的愛德華一世首先發明了叛國罪的死刑方式，hanged, drawn and quartered。先吊起來，奄奄一息之際割下生殖器，把肚子剖開，臟器挖出來，在他面前焚燒，再將頭砍下來，然後再把身體切成四大塊；接下來頭顱會插在竿子上展示於倫敦橋，身體則分送四地，讓貴族展示，向民眾示警。曾受此刑，最有名，也被拍成電影的，就是蘇格蘭人William Wallace （他就是Mel Gibson所主演的《英雄本色》(Braveheart)所刻畫的主人公），除了他以外，第一位如此而死的，是被征服的威爾斯王子Dafydd ap Gruffydd，他在1293年10月3日受此刑而死。

其他的，數的出來的殺人君主，還有整肅異己，處死自己老婆的亨利八世（砍了兩個皇后的頭），繼任的瑪麗皇后，全國搜捕新教徒，燒死的就有三百多人，現在還有一種雞尾酒叫血腥瑪麗。這些人有臭名昭彰嗎？他們的故事還是被改編成電影，還是英國歷史的一部份。愛德華一世在兩三年前還被選入「英國百位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亨利八世的Hampton Court Palace是都鐸王室的代表性建築，每年吸引不少遊客，去參觀的中國旅客也絡縊不絕，沒聽說他們把亨利八世當成罪大惡極來罵。

要論什麼可惡的剥削領主，現在的英國王室就是此中代表。英國人民繳了稅金，維持了白金漢宮、女王在諾福克的夏日行館，在蘇格蘭的Balmoral Castle，更不用說在倫敦塔展示的Crown Jewels（王冠珠寶）了。很奇怪的是，卻有英格蘭人說，想到國家元首，讓政黨黨魁來當，或者想到外國的總統（不管是法國還是美國），還是寧可保留現在的王室制度。而英國可以這樣，就是沒有被法國征服的關係吧。不過萬一真的被拿破崙征服，也不會出現這種唯物主義的鬥爭歷史展吧！

再想想中國，中國歷史就有比較不殘酷，比較人道嗎？我還記得以前讀柏楊的書，各種深宮內苑的陰毒招數，不知道中共什麼時候也展出來讓大家「憶苦思甜」一下？還有中共統治下的各種酷刑，反右的，文革的，因言獲罪的政治犯，法輪功指控的「摘取活人器官」，還有執行死刑為世界之冠的記錄，是否哪一天也讓大家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