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ngzen Forward　 讓贊向前

A Lone Tibetan Voice, Intent on Speaking Out
Writer Seeks to Chronicle Events in Areas Hit by Crackdown

By Jill Drew
Washington Post Foreign Service
Tuesday, May 6, 2008; A10

北京電－－每天早上都是一樣的。她起床，然後到電腦前寫東西，好突破那個籠罩這些日子來西藏所發生真正事件的寂靜。

唯色，一位四十一歲的女作家，只以藏族傳統中的單名行世，知道她冒著被逮捕的危險。她是中國內部唯一可以傳聲到外界的藏人聲音，因為現在中國政府逮捕了數百人，並且事實上屏蔽了所有藏人居住區的通訊。

雖然她住在北京，唯色仍然與青康藏高原各地保持聯絡，而她一直都在使用這些線民的資訊來寫作她的部落格，特別是自從3月14日拉薩的暴動以來。中國政府說接著發生的暴動與不安，都是因為暴力的分裂份子鬧事造成的。唯色則在建構另一套敘述－－一個長期發酵的民怨點燃的抗議行動，反對北京壓抑西藏文化與佛教信仰。

要這樣做並不容易。上個月末，駭客攻擊了唯色的網站，並且讓她沒辦法再貼文。先前，公安還軟禁了她。一個警察警告她不要再寫西藏了。

「我告訴他，『除了西藏外，我對其他的都不想寫』」唯色說，她目前是世界上最知名的當代藏人作家。「我想要紀錄所有的歷史，並且成為現在所發生事情的見證。」

就在奧運火炬手準備登上西藏境內的艾弗勒斯峰，達賴喇嘛的使者與中國官員就西藏問題舉行談判時，全球也展開如何詮釋在遙遠的喜馬拉雅山所發生事情的戰鬥。但完全不見諸這些討論之中的，就是住在西藏的藏人聲音，這些人就是可以描述他們每日的生活，並且讓其他人判斷他們是否遭受不義。

「主要的聲音，是她的聲音，」紐約哥倫比亞大學當代西藏研究所的所長，羅比‧巴聶特（Robbie Barnett）這樣說。「她是極少數可以把名字加入討論之中，而仍然不會沉沒的藏人。」

唯色的寫作並不為中國政府所喜。她的書在中國內部被禁，而她使用中國伺服器所寫作的三個不同部落格，在過去兩年裏，也被關閉－－受到政府的命令，一位在網路公司的朋友這樣告訴她。她目前的部落格http://woeser.middle-way.net，則是使用位在美國的伺服器，但即使是那一個，也短暫在4月26日受到攻擊。

「不只是我而已。許多學者也都沒有言論自由。他們的部落格以及網站都被封鎖。」唯色在電話訪問裏這樣說，她位於北京二十層樓的公寓家中。雖然她的軟禁令已經被暫時取消，從當地派出所來的公安仍然持續監視她家的公寓，她也說她常常被跟踪。

「這反映的是中國政府對於言論的嚴格控制，」她說。「他們不希望我留下這類的紀錄，不希望我以真實的方式談論西藏所發生的事。這種聲音就是政府不想聽的聲音。」

另外一位藏族作家與研究者，加羊吉（Jamyang Kyi）於4月1日在青海西寧的國營電視台辦公室裏被逮捕。她是一位有名的歌手與電視節目主持人，加羊吉寫作的主題是女權。她曾經寫一首詩給唯色，讚美她的作品。

從妳的心散播開來的鮮活文字
我看見我們祖先在高原山上的腳印

在許多方面，唯色都不像是傳統的異議份子。她在拉薩出生，父母親都是共產黨員。她父親是駐藏人民解放軍某單位的副指揮官，而他的家人因此有良好的關係，可以從中國控制此區而獲得好處。

「我過去曾經相信，軍隊來西藏的目的就是要解放藏人的。」唯色說。

她四歲的時候，她家庭搬到四川省的藏族區。在文化大革命最糟糕的破壞過後，學校重新開學，唯色與她的朋友們都接受漢文的教育。沒有一堂課用藏語。雖然她可以說藏語，唯色，就好像她那一代的許多人，從來未曾學習如何閱讀與寫作她的母語。

她在得到中國文學的學士學位後回到拉薩。「我當時的想法並不是根據現實，」她說，「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寫詩。」

她回拉薩之前，從未想過佛教的事情；作為黨員，她的父母都無信仰。但是她一回到西藏，唯色說，她就被佛教教義所吸引，並且開始珍惜起佛教的文化。

而她的政治觀，也開始改變。一個朋友從香港帶回來達賴喇嘛的自傳，唯色不厭其煩地一再讀著。但中國介入第十一世的班禪喇嘛選舉，又任命一位自己的人選，以作為藏傳佛教的第二最高的領袖，唯色跟她的藏人朋友一樣，感覺受到侮辱。「中國如此嚴格地控制僧人，」她解釋。「你只要生活在西藏，每天都看到、聽到這些事，你就會改變。」

在1999年，唯色出版了她第一本詩集，其中探討了藏族的認同，並且委婉地處理敏感的議題，使用詩詞與比喻。她的第二本書，是散文的合集，就比較直接，而中國政府也不用花太多時間就禁了它。唯色被告知要離開她在國家支持的文學期刊的工作，除非她懺悔她在政治上的錯誤。她失去了收入，退休金，安全保障。

「我的寫作變得非常明顯。」她說。「我的父親過去一直教導我，我必須在黨說話的時候聽話，而我開始寫作的時候，必須在我所感覺到的，與黨所說的話之間，取得平衡。但我發現，這樣是不可能的。」

她搬到北京，並且在第二年，與異議作家王力雄結婚，後者在她視為她人生的轉捩點的階段，一直支持她。她不會承認政治上犯了錯，寧願說出西藏的真相，為藏人發聲。如果她不能在中國發表，她會在香港或台灣發表。如果中國不想聽，那麼外界也許想聽。

當唯色離開拉薩的時候，她已經開始寫另外一個敏感的題目－－紀錄文化大革命在西藏造成的苦難，根據的是她與七十位人士的訪談。這些文字，變成在台灣出版的兩本書的主題，事實上是受到她父親拍攝的佛寺被砸、被當成階級敵人的人在階級鬥爭大會上被打、被羞辱的照片所激勵而寫出來的。文革時期，藏人的經驗幾乎沒有任何文字記錄，而學者們都很渴望把她的書翻譯成英文。其中一冊已經被翻譯成法文。

唯色多次申請護照，但總是被拒絕，所以不能到國外旅行。過去，沒有護照沒有關係，但是現在不同了，她說。她在北京的小公寓是很溫暖的地方，以藏族的風格加以裝飾，而她在其中覺得舒服，每天都在電腦前寫作，除了為了報導而到西藏旅行的時間以外。

但自從3月14日起，她說，北京的生活變得很困難了。「好多極端的愛國青年對西藏都一無所知，還對許多事都很膚淺，」她說，「我真的覺得很討厭。」

她有靈感的時候，她寫短詩。但大部份時間，她都儘她可能地紀錄西藏的情況。根據她的報導，至少有150藏人在拉薩的暴動裏被殺，而不只是政府所聲稱的22名漢人死亡。

「有時候我很害怕，特別是我聽到我的朋友被打得很慘的時候，」她說。「但我覺得我有責任要這樣做。現在有些事很難知道了，但如果我知道什麼，我就會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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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色在台灣出版的書，請見大塊文化的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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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鉤子：我剛才點進去唯色的博客，現在已經看不到了，看來網路駭客真的很厲害啊。如果真的想看唯色的報導，博訊亦有轉載。而中國數字時代上則有英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