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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New York Times, City Room Blog, July 17, 2008
Dalai Lama Fans Clash With Protesters


數千個人，大部份都是藏人與尼泊爾裔，從紐約的無線電音樂城走出來，他們才剛剛聽完達賴喇嘛宣講佛法的四大真理，結果發現自己身陷於美國大道上的混亂場面裏。

大約有兩百名某個佛教宗派的成員，西方多杰雄登會（the Western Sugden Society），站在音樂城外面抗議達賴喇嘛，他們說他迫害支持該教的僧人。剛聽完演講的人群中，有些人開始對這些抗議者吼叫。群眾開始增加，最後數千人一起大喊：「達賴喇嘛萬歲」，並且對抗議者揮舞著鈔票，顯然認為這些抗議者都是拿中國政府的錢。

騎警以及二十多名徒步的警察，開始設立柵欄分開雙方，並且將群眾驅離街道，但整條大街仍然因此事件而在下午五點鐘左右關閉了二十分鐘。在洛克菲勒中心辦公室裏的上班族，從窗戶往下看這些群眾，而群眾愈來愈大聲，人似乎愈來愈多。

達賴喇嘛的支持者中，有些人開始接近示威者，然而被警察推開。

達賴喇嘛在紐約無線電音樂城的演講座無虛席，有些支持者甚至願付一千元美金購得門票。演講結束之後，達賴喇嘛回答觀眾事先呈上的問題。第二個問題就是，他對於那些在外面抗議的人有什麼看法，這些人早在達賴喇嘛演講的下午兩點之前，就開始準備抗議活動。

達賴喇嘛說他過去，從1951-1970年代早期，也遵循他們的儀軌，亦即多杰雄登護法，但他已經放棄了，因為此護法對其他的佛教教義並不寬容。

「這只是神靈崇拜，」他說，「我讀了許多關於此護法神的東西，我瞭解了我的錯誤，並且停止修習。」

他又說：「我想99%的藏人遵循我的修習法。有少部份人仍然膜拜此尊護法神。我堅信言論自由，所以我對他們說，享受言論自由吧。」

他又說，過去有兩位達賴喇嘛亦對此修習作出限制，而他只是遵循他們的傳統。

西方多杰雄登會則聲稱達賴喇嘛十幾年來對多杰雄登的修行者，「培養了一種恐嚇、羞辱與放逐的運動。」

格桑貝瑪（Kelsang Pema）是西方多杰雄登會的發言人，說她從英格蘭飛到紐約來，就是為了參加抗議活動。抗議的人群中，有超過一半以上的人，似乎都是西方人，雖然貝瑪說大約有一百個藏僧加入他們的抗議。

雖然前往音樂城聽演講的聽眾，也有少數的西方人，但大部份都是喜馬拉雅裔，而就是他們隔著美國大道，從五十街的北邊，對抗議者大喊。

抗議者則站在五十街與第六大道的西南角落裏，在警察設立的屏障之後。警方似乎未逮捕任何人。貝瑪小姐說，達賴喇嘛「是個好萊塢和尚。如果你問他某件嚴肅的事，他只會微笑，然後假裝他不懂英文。」（達賴喇嘛用本人英語回答了這個問題，並靠坐在舞台上的一位翻譯者幫忙一些字眼與詞彚。）

貝瑪小姐說，來自十八個國家的人參與了抗議。她否認她的社團有接受中國政府的資助。「我們沒有從中國人那裏拿到錢。他們可以檢查我們的組織。我們很乾淨。」他們並且散發傳單，解釋他們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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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7月17日星期四，雄登會的僧人與尼姑在紐約無線電音樂城外抗議達賴喇嘛。

The Dalai Lama's Buddhist Foes
The Times, Friday, Jul. 18, 2008 By DAVID VAN BIEMA

星期四下午發生的事，並不是佛教徒冷靜的最好示範。就在達賴喇嘛於紐約無線電音樂城演講完後，大約有五百或更多聽眾走出來，開始對一群只有一百人左右的人大叫、吐口水。後者這個人數較少的人群裏，有西方人也有藏人，他們來此處抗議達賴喇嘛的弘法。沒有人被逮捕，但警方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很快介入雙方之間，並且將較小群的示威者送上巴士，以保護他們。親達賴喇嘛的群眾還對他們的敵人灑錢，意圖侮辱他們，指他們就是被收買的一群人（理論上被尊者在北京的敵人所收買），反達賴喇嘛的示威者這樣對記者表示，她是英國人，名字叫作格桑‧諾登（Kelsan Norden），也是西方多杰雄登會的女發言人。「如果達賴喇嘛的人可以在美國這樣對付我們，你能想像他們在其他地方是什麼樣子嗎？」她因為興奮、又鬆一口氣、再加上有機會接受採訪，聽起來非常高興。

造成這種令人緊張的佛教徒對上佛教徒的衝突場面，是藏人內部的一個問題，看起來似乎要變成一種國際現象。示威者，是一個兇猛的護法神，叫做多杰雄登的信徒，他們聲稱西藏的精神領袖為了對他們進行宗教報復，以阻礙他們的人權作為一種手段。到目前為止，這些「雄登巴」（他們如此自稱，巴在藏語乃是人的意思）的指控，很難證實或反駁。然而只要進行小小的調查，似乎提供了專家所說藏傳佛教的「陰暗面」的一撇，與達賴喇嘛在全球所代表的寬容與理性不同，也反映他在自己所嫻熟的佛學領域對神秘經文的強硬態度。

多杰雄登是讓藏傳佛教與比較哲學化的佛教宗派不同的數百位護法神之一。歷史上，這個神祗與（有時候採用暴力地）維護達賴喇嘛世系，稱為格魯巴的教派，有關係。確實，達賴喇嘛本人也向雄登護法神祈禱多年；然而雄登的教義強調純粹與排外，與他自己想融合其他藏傳佛教的教派相抵觸，所以在1996年，他開始要求寺院的住持們棄絕這個神祗。

那些不如此做的人，遭送了不良的後果，然而後果多嚴重並不清楚。雄登巴說他們被排擠騷擾。然而國際特赦1998年的報告指出，他們的抱怨乃屬誇大。這個教派還在1997年遭逢公關災難，當時印度警方指稱該教的兩位信徒就是使用兇殘的儀式性手法，殺死達賴喇嘛的一位好友的嫌疑犯，而這一點似乎證實了（雖然這兩位嫌犯沒有被查到或接受審判）該教批評者的最大的疑心。

雄登教的信徒否認他們是基本教義派、是清教徒或使用暴力，並且聲稱因為達賴喇嘛對他們加緊鎮壓，他們要提高抗議的分貝。他－－或者為了維護他的利益的人－－已經擴大了對寺院住持、僧眾、甚至俗人的忠誠要求，甚至遠及法國。為了遵守西藏流亡政府所自我定義的民主，每一個寺院都對雄登護法採取了公投。而「反雄登」一派不可避免地勝出，僧眾們都誓願放棄依止雄登，並且不提供其信仰者任何宗教或物質上的支援。雄登巴還記錄了達賴喇嘛的演講逐字稿，說他獨裁。根據他們的引述，達賴喇嘛對一個住持說：「雄登信徒在你的寺院裏人數愈來愈多，如果你這麼沒用，不如辭職算了。」

讓這些指控可能會變成人權問題的是，雄登巴說，那些不願立下放棄誓願的人，就沒有辦法得到寺院的身份證，而這一份文件是西藏流亡政府要求，好透過印度政府處理簽證問題的必要文件。（大部份的流亡藏人都住在印度）。雄登教的傳單上說：「家人因此而骨肉分離。」

達賴喇嘛駐美國的代表，札西汪迪，否認了這些指控。「我有聽說過身份證的事，」他說。「但流亡政府的政策沒有歧視條款。」談到不給雄登信徒援助的問題，他說：「我確定西藏政府的行政部門不會要求任何人簽這份文件。」然而，他又說，「私人的機構對自己的成員會作出特殊的規定。」

問題在於，在西藏，大部份的人會閉開那些達賴喇嘛要他們閉開的人。示威者展示一些標識的照片，說這些最近在西藏出現的標識，就是要商店主人不要與受污染的僧人作生意的指示。寫這些標識的人，可能是任何人，但大部份的人都假設他們知道這些標識的最終作者是誰。

專家似乎認為雄登教的指控似乎是有點根據的。「是有片斷的證據支持他們的說法，」史蒂芬‧巴契勒（Stephen Batchelor），夏芬佛學與當代問題學院（Sharpham College for Buddhist Studies and Contemporary Enquiry）的創立人，在寫給時代雜誌的電子郵件裏這樣說，但他又說，「我尚未見到任何確切的證據。」哥倫比亞大學的羅比‧巴聶特則說，「如果你有流亡政府奧援，要得到簽證一定比較容易。」

雄登教的發言人諾登說，就算達賴喇嘛不是雄登巴目前煩惱的始作俑者，「但假如他要終止這個現象，他只要彈彈手指就可以了。」然而沒有人認為他會這樣做。本刊為本篇報導而詢問的大部份學者，都對於支持雄登巴感到猶豫；部份是因為他們的資料不足；部份是因為，他們覺得這是一個藏人之間的問題（其中一位說，是僧人之間的戰爭）；部份是因為許多人本身都與達賴喇嘛有關；也有部份是因為，這個教派染著基本教義派與殘酷的色彩。哥倫比亞的巴聶特說，雄登是「復仇之神。我想任何說它充滿同情的說法，都是太誤導了。」巴聶特相信，在西藏「真正存在的社會問題」可以解決之前，這個運動的真目標一定要「公開暴露出來」－－特別是對天真的西方人。

雄登會的另一個發言人，雪莉‧透娜（Shelley Turner）有同理心地說，「人們在達賴喇嘛身上看到希望，現在看到這麼多抗議他的人，一定讓他們很絕望。」她的意思是，當他們最後聽到達賴喇嘛的真面目時，就會感到絕望。然而其他的人肯定認為達賴喇嘛就是站在真理那一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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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鉤子按，這兩篇文章中提到的格桑貝瑪（Kelsang Pema）與格桑諾登(Kelsan Norden)應該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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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四日的更新：
Letter to TIME's Editor -- re: "The Dalai Lama's Buddhist Foes"
July 20, 2008

編輯先生女士：

在〈達賴喇嘛的佛教敵人〉一文中，貴刊的記者大衛范必瑪（David van Biema）引述我所說的話，是斷章取義，而且是從一篇詳細的信件中節取出來，此信乃私人文件，並非作為出版用途。

我被詢問及，印度的藏人是否在尋求身份證時，得不到流亡藏人官員的協助，我清楚地回答「身份證不是由流亡政府發出，而是由印度當局發給的。」貴刊選擇性的引用我的說法，給了讀者一種完全相反的印象。就像我對他說的，如果雄登教徒沒辦法拿到身份證，其決定權乃在於印度政府，而不是達賴喇嘛。我也告訴他，他給我看的身份證，說這份文件就是流亡政府歧視某教的證據，根本無中生有，該文件與任何政府都沒有關係。

我也很清楚地表明，西方雄登團體的指控是很有問題的：他們的作法，就如同某地俗人天主教徒辱罵了不信教者或異端，結果某特定教派的人反而認為這些都是教宗的責任一樣。西方雄登團體在可信度上很有問題，因為其神靈崇拜的形式，在佛教的眼中，是異端、挑釁、又高度偏狹、只屬於該宗派的人，因此很容易就被主流的佛寺所禁絕。而它聲稱在印度受到歧視的問題，其解決之道，應該是與藏人社區合作，而不是投機地攻擊達賴喇嘛，好讓自己教派的錯誤訊息增加見報的機會。

美國紐約
哥倫比亞大學
羅伯‧巴聶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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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鉤子按：因為巴聶特教授的抗議，現在出現在時代週刊上的本文，已於7月22日作了修改，文中引用他說身份證的說法，都已刪去，替代的是另外一位專家，密希根大學唐諾‧羅培茲（Donald Lopez）的意見。而文章也對國際特赦的說法給了比較詳細的文字。而格桑諾登的名字也已正式更正為格桑貝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