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ngzen Forward　 讓贊向前

LEADER ARTICLE: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The Times of India , 17 Mar 2008, 0000 hrs IST, Elliot Sperling

老大哥正在看

布魯明頓／就在本文寫作的同時，報導不斷從圖博傳來，每一分鐘都有群眾抗議、逮捕、示威者被殺死、佛教寺院被封鎖的各種報導，而最新的就是戒嚴法的實施。

不只限於拉薩，遙遠東區的康與安多也發生了抗議。導致抗議的原因多重，包括博彌意識到中國對於奧運之前負面的國際形象非常敏感，還有三月十日是博彌標記1959年起義失敗的日子。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圖博境內對於中國統治經久不散、隱忍多時怨恨。他們在拉薩展開被禁止的雪山獅子旗，而街頭上又響起圖博獨立的熟悉口號。

與拉薩相反的，上個月在達蘭薩拉，流亡的圖博總理桑東仁波切才剛剛主持了一個會議，意在突顯與支持達賴喇嘛與中國妥協的政策。在七零年代早期，達賴喇嘛與流亡的圖博領袖已經決定接受圖博就是中國的一部份。（此政策的改變並於1988年代公諸於世）。

新的政策尋求的，是為圖博取得「真正的自治」：達賴喇嘛所預見的，是一個外交與軍事事務由中國的中央政府來控制，然而其他政策完全由博彌自己掌控的圖博。

在接下來的年代裏，中國巧妙地利用達賴喇嘛政治上的天真與絕望感，堅定地固守了自己的立場，對流亡政府沒有作出真正的讓步。

然而與此同時，達賴喇嘛與他的官員們，不停地降低他們自己的籌碼：從圖博獨立，到「真正自治」，再到僅僅要求「文化權利」。現在，博彌又再度降低自己的要求，只要求「中國憲法中所保障的基本權利」以及確實實施民族區或自治法。

過去幾天所發生的事，當然不可能改變中國的基本策略。別搞錯了：中國將會恢復圖博的秩序－－而且是用絲毫不遵守國際人權標準的方式－－然後再重新評估它的安全策略，看如何主動地避免這些事件的再度發生。但除了中國的形象不可避免地會受到損害之外，它處理圖博議題的國際策略大方向，幾乎不會有任何改變。

中國發現，很久以前就放棄獨立目標的達賴喇嘛，可以很容易地被操弄，變成闡明己方（中方）立場的代言人。因此，數年來，中國每一次對他作出立場聲明的反應，就是要他更清楚、更絕決地放棄圖博的獨立。一直到最近，達賴喇嘛把這些要求，看成是中國不瞭解他的政策。所以一有機會，他不厭其煩地對世界領袖重述了他對圖博獨立的拒斥，有時候甚至要求他們替他向中國說明。

中國擁有大批的官員在處理外交與少數民族議題，不可能不瞭解達賴喇嘛所說的話。是達賴喇嘛與他的流亡政府不瞭解中國。就在上個星期，在最近的示威活動爆發之前，中國指控達賴喇嘛試圖破壞北京奧運。而中國立即得到他們所想要的反應：達賴喇嘛宣布了他對於中國舉辦奧運的堅定支持。

中國將圖博納入其版圖總是引起非法佔領的非議，已經被達賴喇嘛在最要緊的地方給邊緣化了－－那就是國際權力的廳堂裏。如果圖博最近發生的種種抗議活動不逆轉這個過程，中國策略已經確實有效了，不需要其他的證據來證明。在這裏，達賴喇嘛的反應也一直都是可以預期的。他哀嘆圖博境內的民怨，以及雙方採用的暴力，但除了呼籲對話以外，他對於博彌示威者的要求沒有給予支持。

圖博流亡政府的中國政策，其慢半拍的性質，最近在達賴喇嘛後繼者一事上可明顯看出來。中國計畫尋找、加冕自己的下一任達賴喇嘛，廣為大家所知超過了十年了。然而，達賴喇嘛承認他與他的流亡政府，還是未能決定如何尋找並且認證下一世的達賴喇嘛。

中國一直都相信，達賴喇嘛一旦圓寂，圖博議題就不會再是國際的焦點了。它將會自己處理繼承的問題，用自己的條件來決定自己的達賴喇嘛。它已經這樣做了，它扶植了一位大部份博彌都拒絕的班禪喇嘛，而且一直都相信，現在它要做的只是再扶植一位達賴喇嘛，不管人民是否贊同。

在印度，達賴喇嘛明白說出他對於選擇繼任人的不確定，再加上流亡社區表面下隱藏的裂痕，很有可能的情形是，在他圓寂之後，會留下一個不知何去何從的難民社區。雖然他處理中國問題，走錯了步數，然而這麼多年來，達賴喇嘛的顯著成就是維持了流亡社區的穩定與團結。而他本人就是世界公認的圖博象徵。鑑於剛剛在圖博境內所發生的事情，中國一定期待消滅這個象徵的一日早點到來。

---

LA Times, April 3, 2008
The Dalai Lama as dupe
The Dalai Lama is being cast as the leader against Tibetan independence.
By Elliot Sperling

達賴喇嘛被騙了：達賴喇嘛被顯示成一位反對圖博獨立的領袖

達賴喇嘛說將圖博應留在中國之中的理由，一直都有其特定的邏輯：中國是個偉大的國家，圖博將會因為作為中國的一部份而得到好處。唉呀，作為中國的一部份的主要好處，已經在最近幾週內充份展現，而它們看起來並不誘人。

事實是，圖博境內呈現了清楚的圖博民族主義與圖博獨立的呼聲，然而達賴喇嘛長久以來對於圖博的未來已經下定了決心，而且不會受到改變。而中國也早就對於達賴喇嘛一事下了決心，而且－－比較嚴重的是－－一直都在巧妙地利用他。

自從1970年代早期開始，達賴喇嘛就沒有想要看到圖博獨立的欲望了，雖然他直到1988年才公開這個立場，當時他提出了一個部份自治的提案。然而以此基礎與中國達成協議的希望已經一無所獲。

他一開始要求的是「真正的自治」，只有國防與外交受到中國控制，幾年下來，再降低他的訴求為「文化自治」。今年二月，他的總理說，博彌所想要的，只是中國民族自治法中所規範的基本權利。但中國政權多年以前已決定，最好還是沒有他這個人的存在－－因為他永遠都會是圖博民族主義的依皈與象徵，不管他本人採取什麼樣的立場。

更重要的，中國一直都在利用達賴喇嘛政治上的天真來操弄他。他聲明反對圖博獨立，一直都被中國政府懷疑，說他不真誠；並要求他真心誠意地重述他的立場。而他也依照他們的要求，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接待他的世界領袖重述這些說法。因為中國在1951年將圖博納入自己的版圖所引起的非議，以及中國發言人一向都缺乏可信度，達賴喇嘛實質上變成中國反對圖博獨立的主要代言人。

在此同時，他解釋中國為什麼一再要求他放棄獨立，是因為中國不瞭解他。

這根本是一種瘋狂。北京專業負責圖博事務的官員人數眾多，可以肯定的是達賴喇嘛的每一句話都被他們仔細地分析了。既缺少資源，又沒有人才的達賴喇嘛流亡政府，才是不瞭解中國與中國政策的一方。

因此中國政府方便地利用達賴喇嘛，將主張圖博獨立的人邊緣化，又把他們描繪成像是極端份子一樣的人物，不管他們事實上主張的是非暴力，也不管他們其實是博彌的大多數。中國用此方式在挨日子，等著七十二歲的達賴喇嘛死掉，好選出自己的新達賴喇嘛，一位在中國境內受教育，又忠於中國的人物。

諷刺的是，這一位一向都很理想化的達賴喇嘛，對於如何處理博彌的不滿的物質化解釋，卻與幾年前流行的通俗預言有相似之處：因為圖博境內的投資金額增加，中國移民會帶來更多更多樣化的經濟活動，伴隨而來的利益將會使博彌把民族主義抛在腦後。這好像是1990年代的流行說法的衍生物，中國的經濟發展，將會有效地消除另一場可能的天安門對峙。西方常常有專家在說，中國的人民，是以好的物質生活來交換讓共產黨獨裁統治的權利。

現在，那樣的看法似乎都錯了。確實，此次的示威者不單單只是「慣犯」，他們是僧人與尼姑，因為他們身份的特殊，他們不是一群會被良好的物質生活收買的人。還有許許多多的俗人，正在圖博高原不同地方參與了抗議活動。圖博的民族主義未亡，也不會在大量的金錢與外來移民湧進圖博時，壽終正寢。

要明白圖博的情況，並不困難。圖博境內傳來的種種跡象，有時候似乎很消極被動，然而它們卻絕非模棱兩可。例如，博彌大體上拒絕展示中國所選擇的班禪喇嘛的照片（另外一個圖博重要的喇嘛高僧；這一位被選擇出來，乃是要與達賴喇嘛所選擇的作對。）

那麼，那些先前的診斷又如何？無疑的，未來有許多專家們將會改變看法，試圖提供另外的理論，來詮釋圖博民族主義乃是短暫現象－－並且在此同時批判他人譴責中國為低級的作法。然而，這一切都太遲了。圖博的民族主義沒有辦法被他們用理論解釋消除。而中國確實受到了打擊。

艾略特‧史柏嶺是（美國）印第安那大學中亞研究系的圖博研究計畫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