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ngzen Forward　 讓贊向前

Into the dragon's den I went and came out unscathed!
By Email[Wednesday, July 23, 2008 18:50]
Visit to Tibet and China
我毫髮無損地進出龍穴！－－中國與西藏行
By Dhawa Dhondup (Acharya)

達瓦頓珠（上師）

今年六月的第三週，我進入西藏地區的外圍（四川省），然後在當地停留了二十天。那裏的人告訴我，還有後來在自由世界裏聽到的消息，似乎我是少數（假如不是唯一）可以在此時期進入此區的藏人。

我抵達的前幾天，另一位持外國護照的境外藏人，在同一個中國機場裏被拒絕入境。他剛好會說中文，而中國的官員以言語侮辱了他，然後將他原機遣返。有些藏人，持某特定東南亞國家的護照的，在中國作生意，很不幸在三月抗議爆發之前離開了中國，現在已經得不到再進入中國的簽證了－－他們仍然在中國的大門外等候入境！而我一回到自由世界，我聽到的第一條消息就是某位來自倫敦的藏人女士，在北京機場被遣返。

外表看起來，在我所拜訪的地方，如成都、康定、甚至比較偏遠的藏區如（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馬爾康鎮，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限制。在康定仍然可見少數的西方人在街頭上溜躂，雖然馬爾康完全見不到西方人。雖然成都武候祠的藏人聚居區有許多警察在駐守監督，成都對於遊客來說，感覺還是很像一個開放的城市。

但這是一個敏感的季節。除了飯店天花板上到處可見的閉路攝影機以外，你只要在旅館check in，你的護照就被影印，送到公安局，然後旅館的人就會貌似不經意地詢問兩個問題：「你從哪裏來？」「接下來要去哪裏？」而你的答案也會被傳到公安局裏去。但我怎麼知道等一下會到哪裏去呢？有一次我又被詢問這些問題時，我反問，為什麼只要我一進旅館，我就一直重覆被問這兩個問題？櫃枱小姐很無辜地脫口而出，說他們必須把這些報告每天都向「警察」提出。我被告知，每一家有外國人居住的旅館，都有公安局派人，假裝是旅館員工在監督。你確實覺得每一次你離開或進入旅館時，都有許多眼睛盯著你。而短頭髮的男子也整天在附近監視著。

我沒什麼好怕的。我可是持有有效的簽證進入中國的。我來進行朝聖，也是一位觀察者，朝聖之行乃是拜訪我的故鄉西藏，而觀察則是觀察中國與西藏的樣貌。我刻意不從事任何涉及政治的事，怕中國又重新主張他們的暪天大謊，說藏區的抗議都是由國外藏人所煽動的。而且，為了不給當地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避免與他們接觸。我拜訪了幾間廟宇與佛寺，其間也不與其他人交談，除了捐款與供養之外。

但我每天都到當地的藏傳佛教寺院裏祈禱。我在藏人開的餐館裏吃飯。我開的車是藏人的。所以不可避免會有交談，會有理念、經驗與話語的友好交換。

我得到的印象是，中國當局在三月十四日後，對藏人下了重手鎮壓。佛寺與出家人特別受影響，他們的活動受到嚴格的限制與監督。在安多的阿壩地區，馬爾康的鄰近地區，主要幾間學習與信仰的佛寺，都被居住其中的僧侶給遺棄了：年輕的僧人沒辦法忍受新的政治再教育運動，沒辦法譴責流亡的上師，乾脆離開佛寺，只有行動不便的老年僧人還留下來。「除非外界對我們施以援手，我們內部這裏已經完了。」這種沮喪的低語反應了藏區內部的情形。

然而在甘孜，每天都有抗議持續進行，雖然抗議者都遭到逮捕與折磨。目擊者說看到市場裏的藏人被槍殺。每一個中國大兵配上每一位住在甘孜的居民，還會剩很多中國兵－－這就是中國如何殘酷鎮壓藏人的情形，然而藏人還是持續反抗。

因為家鄉位在藏東而必須離開拉薩的藏人、或者沒有拉薩暫住證的藏人，都用這個共同的形容詞來描述住在拉薩變成什麼樣子。"Sem-pa kyi-po khyoen-ney min-dhuk" －－心裏一點也不高興。

在六月二十四日一大清早，我看到馬康鎮的阿壩鄉級法庭外面的馬路上有人在等待。武裝的軍隊在鎮上的主要大街上來回遊行。謠言是，有三個在阿壩抗議的藏人，將會在當天判刑。而當地政府的代表被命令要去參加開庭，好給審判一種公開的判決的假象。

到了下午時分，市場裏到處可以聽聞悲劇的新聞，那三位藏人被判以終身監禁，而他們的財產被沒收，另外一個藏人被判11年有期徒刑，第三位被判處八年。那天傍晚我覺得很難過又很哀傷，想著那三位藏人同胞在殖民地的法律之下，在遙遠的鄉村小鎮被判刑，而外在的世界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情形。雖然我並不願意，然而我認為，試圖打聽那三位將在中國監獄裏關很長時間的藏人名字，太過危險。我不願再增加他們的痛苦，避免他們被指控裡通外國的假罪名。

為了同樣的理由，有一天晚上我住在（馬爾康縣）黨壩鄉的旅館裏時，看到旅館大門口牆上有一張海報，我就假裝沒看到。第一眼看到時，海報上寫著「通緝令」，黑白的照片大概有三十幾張臉孔。怪事是這些海報完全是用藏文寫的。我懷疑中國當局不想讓漢人大眾知道最近的抗議情形，所以用大部份民眾不知道的語言來偽裝。我在旅館附近蹓躂了一天一夜，才在第二天突然注意到這個海報，我最初的想法是，中國官員正在威脅警告我。但我後來發現，旅館的牆跟黨壩的巴士站是連在一起的，我才領悟這是純然的巧合。

四天後，在康定的旅館大門口又出現了類似的海報，康定距離黨壩超過一百公里之遠。但在這裏，這張海報被破壞、撕破－－黨壩的巴士站太小，假如有人破壞海報很容易被發現，但在康定這種大鎮，某些勇敢的人利用夜黑與繁忙的行人來往而這樣做了。

這就是我看到的事。我決定不作謠言的散播者，因此不會把聽到的閑話到處說。其他我看到的事情是：

在馬爾康那三位藏人被判刑不久後的幾個小時內，當地的電視台播放了一個名為「３‧１４」的深入報導節目，節目用的語言是中文。矮小的主持人用一種充滿復仇的語調說話。節目焦點在訪問漢人的受害者，與拉薩被燒毀的商店。不可置信的是，他們仍然播出那個中國人警察，穿著藏人裝束、揮著大刀、敦促其他人暴動的畫面！在此人的身份被揭穿多月後（被一個泰國籍的旅客），中國的文宣視頻被外界認為不可信、該畫面也從中國官方網站拿掉以後，他們仍然在2008年6月播放該錄影帶，對著四川省一個偏遠小鎮的居民！

很明顯的，有關於那些日子的錄影畫面，幾乎沒有一個不是在西方的電台已經播放過了。節目的一部份焦點放在西方媒體所謂的偏頗報導。BBC online的頁面由中國人用螢光筆圈出、標示，我們早在三月份就看過的報導，仍然在2008年的六月拿出來播放！

拜訪過馬爾康與黨壩後，在7月5日的下午，我來到康定。警車與警用摩托車來回巡邏著鎮上的主要道路。有一度，公安還形成一個車隊，有三輛摩托車在前面，後面跟著四輛汽車，最後則又是三輛摩托車。他們害怕第二天，藏人會在達賴喇嘛生日的當天舉行抗議話動，中國官員努力展示他們的武力，以威攝藏人。藏僧與藏尼則無懼地在街上走路。

第二天我在鎮上停留到中午時分為止。那一天是週日，而主要市場的人並不多。但仍然有藏人出來，特別是老年人，他們在佛寺的香爐裏焚燒松香，熱忱地轉著祈禱輪，而且發出聲音地唸著祈禱文，祝福聖尊長壽，三秘相契地久天長‧‧‧（譯按）

當天下午我前往成都，我也在車內唸誦 Gang-ri ra-wai kor-wai zhing-kham dhir/...(在雪山環繞的此國度裏)，一直到二郎山隧道為止。在通過隧道的五分鐘內，在隧道的另外一邊，我改成Gang-ri ra-wai kor-wai zhing-kham dher（在雪山環繞的彼國度裏）。

在藏地的這個區域(甘孜)，二郎山，分隔了藏人區與漢人區，目前挖了一條貫穿山區的隧道。就是在這裏，從漢人區的平原往上看，你看到第一個以藏文寫的路標，金色字體的Erlang PHug-Lam （二郎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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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鉤子按：根據唯色的提供，藏人老者們的祈禱詞應該如下：（宗薩·蔣揚欽哲·確吉羅卓作/ 俞以誠、噶布喇嘛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