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09月19日

《無畏》紀錄片製作人當知項欠的故事

懸鉤子:

既然要關台了,我把之前沒有在這裏貼過的文章放出來,這是我2009年12月翻譯的文章,曾經在唯色的博客以及「超克藍綠」上發表過。

我想,許多博巴可能不明白,假如博巴不堅持獨立建國,那麼,當知項欠、許許多被中國關押的博巴政治犯、良心犯,都不是「國際問題」,只不過是中國內政問題而已,請找公安報警,不需要外國人幫忙發聲,我們也無需關注。這就是國際政治的現實。



懸鉤子:這是我的朋友德慶邊巴所寫的,她所認識的紀錄片《無畏》製作人當知項欠的故事。在翻譯時,我不禁被他素樸的心願,過人的勇氣所感動。我想,許多台灣的朋友們,一定都已經看過了這部片子,所以特別貼出來,與大家一起分享。

2009年12月10日

The story of Dhondup Wangchen, filmmaker jailed in China

在中國坐牢的紀錄片製作人當知項欠的故事
文/德慶邊巴
譯/台灣懸鉤子



【註:當知項欠(Dhondup Wangchen),又譯為「頓珠旺青」,紀錄片《不再恐懼》(Leaving Fear Behind),台灣又譯為《無畏》。】

那場由僧人開始、接下來幾個月裏即將席捲整個圖伯特的歷史性抗議,在拉薩發生的同一天,當知項欠人卻在三千公里之外的陝西省西安市。那天也是他拍攝紀錄片到了最後的時刻。這個紀錄片的計畫,是他想在奧運會開始之前,給博巴一個說出心聲的機會。如同中國所有的地方一樣,西安也沉醉在奧運的狂熱中,大型的紅色標語橫掛著佔滿城市的上空,漆著無法形容的明亮顏色的奧運福娃,正從店鋪櫥窗裏向外面看。然而這些似乎與圖伯特沒有一點關係,與博巴希冀情況改善的心情沒有一點連繫。

對世界上的許多人而言,那場在2008年3月10日開始的抗議,來得十分意外。國際媒體突然開始史無前例地大幅報導一場已經進行了五十年的奮鬥。記者、非政府組織、各國政府、甚至流亡博巴,突然之間都被嚴酷地提醒有一個衝突仍未解決,而在奧運之前,博巴仍冒著失去一切的危險,想讓自己的聲音被聽到。然而,當知項欠並不需要因那幾個月的抗議與軍事鎮壓才知道他的民族正在受苦。那種苦是他自己親身經歷的,那種苦也是他努力想要透過紀錄片與簡單的證言來傳達的。

我從北京旅行一千兩百公里到西安去見當知項欠,瞭解他的拍片計畫。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他。抵達西安火車站的時候,我買了一份當地的中文報紙:我想要記得這一天。當天稍後,我們甚至拍了當知項欠拿著這份報紙的鏡頭以為紀錄。我才見到他幾分鐘,我就強烈地感覺到他對於完成這件事情,是很有決心與毅力的:他覺得描繪博巴在中國統治下所遭遇的不公與不義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如同一位受他所採訪的人,非常傳神地描述的:「我們這些生活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博巴,就好像晴天裏的星星一樣,沒有人看得見我們。」傾聽當知項欠描述他的拍攝計畫,單單其規模就令人印象深刻:在2007年至2008年之交的寒冬中,遍訪圖伯特東部偏遠的地區,並在最嚴酷的狀況下,紀錄超過一百位不分男女的平凡老百姓觀點,積累的磁帶超過了四十個小時。而這些,都是靠著一部便宜的攝影機、沒有新聞或電影製作的專業訓練,並常常恐懼著因為這種公民記者的活動會被逮捕的情況下完成的。

那天在西安,當知項欠雖然牙痛著,他還是告訴我,他與他的朋友,僧人久美嘉措,早在2006年就想到了拍攝這樣一部紀錄片。在開始拍攝的一年半前,當知項欠就計畫著如何進行,甚至把他的雙親、妻子、四個孩子都送往印度的安全之地,這樣在他回到圖伯特境內拍攝這部片子時,他們不會有危險。他有一個表親在瑞士,意謂著一旦錄影磁帶安全地出了境,就可以在奧運會之前,即時完成剪輯與準備的工作,並趕上國際的放映。

2008年8月6日,他的紀錄片,已經剪輯成二十五分鐘,並命名為《不再恐懼》,在北京放映給一小群外國記者。但當知項欠,還有久美嘉措,早在三月底就被秘密地關押起來了。就在影片拍攝完成之後,他們回到自己的家鄉,卻發現家鄉處於混亂之中,每天都有博巴上街抗議,而大批的軍警也開始布防。久美嘉措在2008年10月獲釋後,外界得知他倆在關押期間都經歷了嚴格的訊問,還遭到包括電擊在內的種種折磨。直至一位著名的北京人權律師,今年稍早接下他的案子,當知項欠在西寧的姐姐才得知她的弟弟在獄中,而這又是另外一個明目張膽違反中國法律的事例。

對當知項欠的審判據說今年九月已經秘密地進行了。根據「國際大赦」的情報,他的罪名是「顛覆國家政權、煽動分裂國家」,他在獄中感染了B型肝炎,未得到任何治療。他的北京律師受到中國政府的強大壓力,不得不停止為當知項欠辯護,現在他的案子已經被交給一位當地的律師,公平審判的機率十分渺茫。


我跟當知項欠相處的時間不到一天。當我們在火車站道別的時候,他叮嚀我要好好照顧自己,並且給了我一個裝著一些飲料與點心的小袋子,祝我一路順風。幾個月之前,在YouTube上,我看到當知項欠少年時代的照片所匯成的一部短片,他看起來是個無憂無慮年輕人,渴望離開他那狹小的村莊,好追求他自己都不可能知道的偉大冒險。然而我所見到的那位當知項欠,年紀大得多,也更加深思熟慮,對別人體貼照顧。數個月的經常旅行,顯然讓他十分疲憊。他在我的心目中,彷彿是一位圖伯特英雄、公民記者、人權鬥士的化身,但上個月我走在北印度達蘭薩拉街道上時,我的朋友停下腳步,跟一位每天大清早就出現在那裏賣餅子的女人說話。原來賣餅子的女士,就是當知項欠的太太,拉姆措。跟她談話以後,我突然想到他們兩地分隔的家庭,意識到當知項欠也是一位丈夫、父親、兒子的事實,意識到他的家人所付出的犠牲。

自從2006年8月以來,《不再恐懼》已經在全世界超過三十個國家放映,譯成五種語言,包括中文在內。全世界各地呼籲中國釋放他的運動仍然持續著尚未停止。回想起來,我還是很難相信,帶著一架小小攝影機,騎著一輛摩托車,背著藍色背包,以及可靠的朋友們的幫助,當知項欠就這樣找到了一個可以真實表達自己的辦法。

真相就是如此簡單,你只要花二十五分鐘看《不再恐懼》,你就會掌握到所有必要的背景知識,領悟到某種形式的起義,在圖伯特肯定是無可避免的事情。然而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在一個像中國這樣的國家裏,一向就代表反抗,不經掙扎努力就無法倖存。

德慶邊巴在2008年7月離開北京之後,就一直是紀錄片《不再恐懼》的發言人。她住在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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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by rosaceae at 20:29│Comments(0)博巴博米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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